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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言言……言言?该起床了……”
“这丫头,昨晚让她早点睡,非要熬夜……这会儿又赖床了……”
“快把她叫起来!”
身下是柔软的床,耳边是熟悉的碎碎念。
唐言紧闭着眼睛,浑身疲惫,下意识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脑袋,嘟囔道:“我再睡会儿……”
唐母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床上的女儿,又看了一眼不停的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丈夫,忍着笑伸手推了一把试图再睡过去的唐言。
“言言,别睡了,爸爸等了你一早上了,今天说好了带你去跟东家正式见个面的……乖,快起来,东家最注重规矩,第一次见面你可别给人留下懒惰的坏印象……”
说着,唐母就要去扯唐言身上的薄被。
哪知唐言直接将被子盖在了头上,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:“见什么东家嘛……东家都死了十五年了还去哪儿见……”
“你个臭丫头!一大早起来就给我胡说八道!”
本来站在卧室门口的唐父听唐言在那儿“胡言乱语”,疾步走过来,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唐言的身上。
虽然隔着薄被,唐绍毕竟在气头上,力气用的大了些。
这下唐言彻底清醒过来,“呼”一下,掀开被子坐了起来,杏目微瞪的看着自家老爹,“爸!你干嘛打我——爸爸?你能走路了?!”
“啪!”一下脆响。
这次是唐母轻轻拍了唐言一巴掌。
“这孩子,难不成睡迷糊了?怎么一大早起来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?快起吧,让东家等久了不好。”
唐言看着明显年轻了近二十岁的母亲,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,当场石化。
她一刀割断章起辞的喉咙时,母亲已经六十多岁,因为家中的变故,还不到五十岁便衰老的厉害。
可此时此刻的母亲,皮肤白皙神采奕奕,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。
唐母却没发现唐言的异常。
她伸手推着想要再次发作的唐父往门口走,温声道:“出去等吧,这丫头估计是睡迷糊了……你还真跟她生气不成?”
“这臭丫头,成心气我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,你自己的女儿脾性随了谁你还不清楚吗?这不是……”
从刚刚就怔愣着坐在床上的唐言这会儿却像是刚刚回过神儿来,她动了动唇,艰难的开口:“妈……”
“嗯?言言是饿了吗?妈妈做好了早餐,快点起床过来吃吧。”唐母笑的温和。
唐言的眼神却落在了唐母身旁,仍旧生着气的唐父的腿——她的父亲被安德烈算计,下肢瘫痪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。
可这会儿他竟然……
混沌的大脑一团迷雾,唐言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,心神巨震,陡然掀开被子踉跄着跑去洗手间。
洗手间那块四四方方的镜子里,少女身材纤细,肤若凝脂,巴掌大的小脸漂亮精致,一双漂亮的凤目亮的吓人。
这是她因为药物而变胖前的模样。
唐言颤抖着伸出手,隔着镜子抚摸自己曾经年轻的容颜,“我……又活过来了……”
冰冷的镜面让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还活着。
唐言顿时泪如泉涌。
她重生了,重新回到了她十八岁的模样。
“这丫头到底怎么了……又是哭又是笑的,这幅摸样还怎么去见东家?”唐母看着唐言,又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唐父。
“跟东家约好了的事情哪还能再临时改?这臭丫头……你快点洗漱,我在门口等你!快着点儿!”
唐父说完,气呼呼的出了唐言的卧室。
一直到跟着父亲重新站在康桥路23号薄家宅子前,唐言都还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。
可眼前这座三层小洋楼,这座承载了唐言近二十年悲欢离合的地方,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。
唐言心底翻腾起惊涛骇浪。
薄聿司……那个因她而丧命的,她爱了十八年的男人,就在这栋房子里吗?
二十岁的薄聿司,自然会在这栋房子里。
“这丫头,喊了你三遍了,快跟上!”唐父走出几步后才发现唐言仍旧站在原地,面上顿时有些生气。
“哦,来了。”唐言垂首,掩去眼底的悲怆急忙跟上去。
父女二人刚到一楼大厅,唐父便被佣人给喊住。
“唐医生,老爷让您先来一趟书房。”
唐父应声,看了一眼身后的唐言,轻声叮嘱道:“我离开一会儿,待会儿就带你去见老爷,你就呆在这儿等我,千万不要乱跑!”
“知道了,您去吧。”唐言正环视一楼的摆设,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。
唐父瞪她一眼,“薄宅大得很,你要是乱走就会迷路!听到没有?”
对于年轻了近二十岁,双腿完好并且还有些唠叨的父亲,唐言有些无奈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。
这薄宅她呆了近二十年,闭着眼睛都不可能走错地方。
嘴上却还是十分顺从的满口答应,“您放心,我不乱跑,您快去吧,别让老爷等久了。”
唐父这才去了薄先生的书房。
唐父一走,唐言瞬间将自己刚刚的保证丢去了九霄云外,她看了一眼二楼的某个方向,抬脚便往楼上走。
有了上一辈子的经历,唐言便提前知道了许多即将会发生的事情。
比如今天,父亲带她来见薄先生,也就是薄聿司的父亲,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做薄聿司的私人医生。
虽然如今的唐言只有十八岁,但出身于医药世家的她,从小,便显现出了极为罕见的医学天赋。
即便是加上唐老太爷那一辈在内,唐言也算得上唐家三代里最有天赋的那一个。
而薄家,因为那令人棘手的家族遗传病,每一个被遗传了家族病的人都要在年轻时配备上贴身的私人医生。
为的就是续命。
想到这里,唐言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,她按捺着心脏传来的剧烈的跳动,按照记忆中的位置,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。
这是薄聿司在薄宅的房间。
房间里铺着厚实的地毯,踩在上面悄无声息,唐言看着房间里那熟悉的,铺着黑色床单的大床,眼底渐渐有湿润涌出。
“谁让你进来的?”一道熟悉的声音乍然间在唐言耳畔响起,就像往平静的水面上丢了一个石子,瞬间荡起数层涟漪。
唐言在恍然间抬眸。
薄聿司从浴室里走出来,见到她,俊秀的眉头紧紧皱起,“新来的?”
薄聿司刚洗完澡,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,正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渍。
唐言登时睁大了双眼。
她本想上来偷偷看一眼薄聿司,跟他先打声招呼的。
可一上来便看到了刚刚洗完澡,性感至极的薄聿司,心里想说的话愣是给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眼前的男人比上辈子年轻了近二十岁,正是一个男人最为耀眼的年纪。
看着这张令人熟悉又陌生的俊颜,唐言竟然紧张的手心冒汗,“我……不是……我是……”
唐言顿时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。
薄聿司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——二十岁的薄聿司,不太喜欢有陌生人进自己的房间。
可就在唐言紧张的额头都要出汗的时候,她突然瞪大了眼睛!
她……她竟然眼睁睁看着薄聿司身上的浴巾越来越透明,慢慢变得……不、着、寸、缕!
唐言登时倒吸一口气!
传言唐氏祖上曾经出过一位拥有透视能力的先人,他用自己的透视术结合高超的医术,曾经创造了一个时代的神医传奇!
但因为关于这位祖先的资料后世流传下来的非常少,所以后来的唐氏后人,多数将之当成了神话传说来传颂。
她现在,这是拥有了透视能力吗?!
这个认知让唐言更加激动不已。
她看着薄聿司,兴奋的话都说不出来,“我其实,其实……是你……是你的,你的,你的……”
要命了,薄聿司这一副接近全Luo的模样在她眼前,她根本就说不好话行不行!
很明显,她这一番连说带比划的表达,让薄大少爷十分费解,且很烦躁。
薄聿司又胡乱擦了两把头发,随手将毛巾丢在一旁的沙发上。
“来人!换个不结巴的进来说话!”
唐言登时目瞪口呆。
重生一回,她还想着第一次见面给薄聿司留下个极好的印象……竟然被当成了结巴!
“我,我不是……我……”
唐言顿时羞愤难当。
她一把抓过放在茶几上的杯子,迅速的冲到洗手间接了满满一杯子凉水,兜头就浇了下来!
从头到心,顿时一片清凉!
唐言转身,看着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的薄聿司,佯装镇定的笑了笑。
“我不是结巴,刚刚就是有点紧张。”
这一番冷静下来,唐言发现,自己的眼睛竟然又不再透视了。
她这会儿能够看到薄聿司身上的浴巾。
难不成,刚刚的透视功能是自己眼花了?
唐言正皱着眉头纠结着透视能力的事情,陡然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熟悉又带着点揶揄的声音。
“唔,我知道,你不是结巴……你是神经病。”